一片冰凉。
再往下坠,塘水又变得温暖。
只是它托不起她的身体。
她伸手划了两下,脚底空空,拉着她直直往下。
糟了。
我不会水。
这真是一个特别严重的问题。
不知道阿灿会不会游水,可别害了他。
眼前一片青绿。
继而一片漆黑。
是到了塘底了么?
为何还在往下沉?
那水原本是温暖的,为何此时变成了坚硬的石头?
“石头”沉沉地压在胸口,令她无法呼吸。
耳边听到有人呼喊:“阿熙,阿熙,还没到时间,快回去!”
什么意思?
黑暗里出现一个女人,只穿着一件袍子,头发披在身后,是刚起床么,还是她不是中原人?
为何眼熟得很。
那张面孔跟她一模一样。
她朝她伸出手。
一条身影潜下来,托住她的身子往上升,直至冲破水面。
刚在追逐他们的猛虎瘫在塘边,半个大脑壳浸入水里,把个原本清澈的水面染成了一片血红,已是气绝身亡。
也不知是被打死的,还是被气死的。
容灿将她送上岸。
她像一条死鱼,脸色惨白,肚子鼓涨,紧闭双眼,只有进气没有出气。
阿熙,你别死!
我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愿意为我舍命的,你可别真的舍了命,你还没说你要什么呢,别让我白白欠了你一条命。
他将她翻转身,用力挤压,直到她吐出一大口水来。
能呼吸的感觉真好。
空气争抢着钻进她的身体,她能看见了,虽然模模糊糊。
她看到他的面孔,他的黑发湿答答地贴着白晳的皮肤,水滴落下来,凉凉的。
他在拍她的肩膀:“阿熙?”
她懒得回应,好累。
不想说话,不想动弹,只想闭上眼睡一会儿。
脖颈处有一种轻微的触感,似是他从她颈前拿起了什么东西。
玉坠!
她一直戴着一只小小的南瓜状的红绯玉坠,价值不贵,却玲珑可爱。
那是她五六岁时在阿灿屋里看到,甚是喜欢,他便送了她。
桂姨娘编了红绳给她挂在胸前,这么些年一直戴着。
今日想必翻身时从胸口处落了出来,被他看到了。
怎么办?
这个如何抵赖?
他看到了这只玉坠,知画之前一直戴着的便是这样的,阿熙怎么也戴了一只?
一模一样。
这么巧?
是不是同一只?
若是同一只,原本是知画的,又到了他手上?
还是,他就是知画?
可他明明是男孩子打扮。
不过仔细看,他皮肤虽然不够白,却很细腻,下颌顺滑。
若说他是少女,也不是不可能。
唯今之计,只有验身了。
只是看他奄奄一息,先将他救回来再说。
那坠子凉凉地落下来,她睁开眼,眼前却没有容灿。
他已持剑走向那只死掉的老虎。
它肥肥的肚子耷拉在地上,肚子里不知道有没有他想要的宝贝?
一挥剑,满肚的肚肠、内脏跟着一大汪红色的血水流淌出来,淹过他的靴子。
血!
他见惯了。
来不及浸入泥土的血水往桂熙铺了过去,渗入她的身下。
他不知脏似的,用手在满堆的血污里翻来摸去。
宝贝,你在哪里?
她看着他沾满了血污的手拨开堆在一起的虎肠,揪出一坨圆不溜秋的黑色物事,又徒手剥开。
紫黑色的血液被挤压着滴下,落在红红白白的内脏上。
竟感觉自己的内脏也在被他搅动着,翻江倒海。
他回身走过来。
他的衣裳全都湿透了。
水、鲜血,混在一起,几乎浸透全身,像是衣衫上开了一大团一大团的花。
脸颊又溅上了血,殷红一片。
阳光从他身后照过来,笼了一道金边,衬得他整个人有一种艳丽的恐怖。
是神?还是魔?
他眼里闪着奇异的光芒,脸上挂着一丝微笑,她却看不清,这笑里是什么。
“张嘴。”
他举起手,手里捏着一颗深红的珠子。
那珠子似一颗大珍珠,却像是用血做成,亮晶晶,似乎还有血液在里边流动。
也不知是死物还是活物。
不敢张嘴。
他伸手捏她的脸颊,她吃了痛,不由自主地张开了嘴。
那颗珠子便带着血被塞进了她嘴里。
她想吐,却被他一手捂住。
没办法,只能吞下去。
那珠子入口清清凉凉。
那股清凉顺着食道一直滚到腹部,接着升起一股暖意。
越来越暖,越来越热,越来越烫。
像要将整个人烧着似的。
火烧火燎间,又一下子雪山倾倒,将她整个埋在里边,冻个透心凉。
这珠子到底是什么?
她弄不明白,干脆晕了过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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