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言一出,四座皆惊。
谁不知太子亲近母族,对世家十分倚重,但这次考试是陛下命令,一切在众人眼皮底下进行,怎还会有这样明目张胆的徇私舞弊?
皇帝示意太子别说话,面色微沉,道:“你说主考官与世家勾结,可有证据?”
顾轻舟道:“文书学生并没有带在身上,全部在学生房中,陛下可立刻派人去取。”
皇帝一扬下巴,立刻有人过去,顾轻舟说了位置,继续道:“半月前,学生曾与方氏子打赌,方琢侮辱士子,学生和他约定,谁若名次在后,则从兰院叩头到南城门,兰院当时在场人等,皆可证明,”他看见了乔郁与元簪笔,“乔相与那位大人当时也在。”
皇帝看向两人,道:“和你们有关?”
乔郁道:“回陛下,臣与元大人一起来看元大人幼弟,不巧撞上顾轻舟与方琢争执,确有打赌一事,他们两人还请臣作证,但臣并没有答应。”
元簪笔言简意赅道:“确有此事。”
他的视线一直落在乔郁身上,没有离开过。
“霍思白曾是方鹤池大人清客,学生那还有霍大人做清客时的手迹。”顾轻舟道。
霍思白脸一阵红一阵白,众人视线落在他身上,宛如刀割一般,他跪下,道:“臣不敢!”
皇帝却道:“你果真做过方鹤池的清客?”
霍思白道:“臣确实做过,只是绝对没有和方家勾结,臣不知为何这个士子要含血喷人,污蔑老臣清白!”
侍从取了信函过来交给乔郁。
乔郁撕开信封,在风中摊开,确认并没有什么洒在上面才道:“信纸来源不明,还是臣念给陛下听吧。”
皇帝道:“念。”
乔郁一字不落地将这份词句恭敬、对方鹤池所做之事满口答应的文书念完了。
霍思白跪在地上,头深深地埋着,“臣当真没有。”
皇帝道:“你且看看是不是你的笔迹。”
霍思白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得抓住了信纸,匆匆扫了两行,已面无人色,“陛下,此定是伪造之物,臣……”
顾轻舟打断道:“那么霍大人如何解释大人之妻所收的三百两黄金?”
皇帝冷冷道:“去查。”
霍思白哑声道:“臣或有治家不严之处,但臣当真不知,也确实和方家没有勾结。”
皇帝冷冷道:“都带回去,慢慢查,朕就要看看,还有谁目无法纪,以下犯上。”
一直看了许久的顾轻舟道:“学生无计可施,自知不堪严刑拷打,牢狱之中多有变数,学生宁死也不愿意变节,学生今日面圣断然没想过活着回去,若能为天下士子求得一条明路,学生就算万劫不复也死得其所。”话音刚落,顾轻舟口中吐出一口黑血,人砰地倒在了地上。
贺公公高道:“快传太医,传太医!”
殿前司统领白侑上前一探,朝皇帝摇了摇头。
他说自己以死明志,就事先吞了毒来。
这下真的死无对证,霍思白欲哭无泪。
谢居谨这时反应过来,这十有八九又是一个局。
如上次定品之争一样,或许还是皇帝与乔郁一同演戏。
谢居谨暗暗叹息。
人已经死了,陛下接下来要做的就是震怒,要求彻查,让这次考试做到更加公平,甚至偏向士子。元簪笔想。
他看向乔郁。
乔郁拿着文书,正垂眸看着,他的睫毛长且密,看不清内里神采。
果不其然,皇帝面无表情地盯着尸体良久,突然笑道:“好啊,很好。”
一众朝臣跪下,齐声道:“请陛下息怒。”
“朕怒什么?”皇帝道:“我魏国有这样一群手腕通天、心思过人的臣子是朕之福、国之幸啊。有人质疑便威逼利诱、分化不成就杀而诛之。”
乔郁道:“陛下,此事是臣等失察,请陛下降罪!”
皇帝怒极反笑,“若是今日朕不来,这人是不是白死了?清理考场、让考生闭嘴、传到朕耳朵里的消息,还是考场恭肃,是吗?千刀万剐是匹夫的刀法,让人死得悄无声息,仿佛根本没有这样一个人,才是你们的手段!”
皇帝深深喘了两口气,猛地推开要来扶他的太监,冷声道道:“元卿,定品不公,朕便依你之见,选了考试,若是连考官都能买通,你说该如何?”
元簪笔道:“回陛下,那就更换题目,另选考官,彻查背后究竟谁人指使。”
皇帝点头,“若朕要你去做这件事呢?”
元簪笔道:“臣必全力以赴。”
“好好好,半月之后,朕要看到你全力以赴的结果。”皇帝道,他垂眸,两个被委以重任的儿子跪在身边,另一个儿子事不关己,也可能洋洋得意地跪着,“彻查之事,”他仿佛随手似的指了乔郁,更加让觉得这是一个局的朝臣能笃定内心想法,“你来查。”
乔郁颔首道:“是。”
“霍思白,”皇帝一顿。
霍思白跪在地上,面如死灰。
“先送往刑部关押。”
霍思白颤声道:“谢陛下恩典。”
气氛紧张至极,皇帝望着面色凝重的太子,冷笑道:“他日要是朕觉得不公,你们要如何?”
太子惊骇道:“父皇,儿臣绝对不敢有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。”
皇帝不耐烦摆摆手,根本不想听这些千篇一律的解释,只对元簪笔道:“考试的事情就由元卿负责,一切事务你看着办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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